提交离职申请后,我重拾了在无所事事的生活途中,观察周围的人事物并把它们异形为文字的能力。(我想那不是诗,但也许,我希望那算吧。)
在缓慢上行的电梯里,我观察一件蓝色的棉质衬衫,它包裹着一位女性的身体。我想象那件衬衫如何在清晨得到妥帖的熨烫,呈现轻盈的弧度,又如何在被工作占据的时空里轻易地发皱,显露出无可掩饰的疲态,像从未曾被好好对待过一样。
蜿蜒在背、腰、臀部的衬衫褶皱,
是我们
挤压在身体与工位之间的
时间。
时间在发皱。
——「Growing Old」
概念还是在混淆。究竟褶皱是时间,还是时间起了皱纹呢。我们究竟是在时间中老去,还是渐老的时间只不过如此淌过,淌过我们,把我们引向命运的终结。命运如地心引力般不可抗拒,不可捉摸,如果可被解释的科学理论不过是我们这个时代的神话故事,那,相信命运又怎么算得上是一种愚昧?
想起《帕特森》,电影里的帕特森是帕特森(地名)的一位公车司机,他在每天开启发动机前、独自午休或任何无所事事时写诗,但他并非一位诗人,人们惊叹“公车司机竟会写诗”。直到笔记本被家里的狗撕碎——那一种遗失与遗失所带来的失落,让他知道那很重要,在周而复始的生活当中,只有诗意不断鲜活流动,昭示着他的存在。
在我重新抬起头,看见生活的这天,感到了我身体里最自然的涌流,我知道我曾经遗失了什么,让我知道那很重要。